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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向。CP如标题，玄武X贵鬼X玄武，但是没有拉拉扯扯。
知道电阻有个坛子于是把这个搬过来w要加油发展啊wwwww
————————————随意拉个线————————————
Chapter.01
——那是不怎么重要的回忆。
今天的白羊宫也很安静，嗯，大概更胜往常。
这当然是因为那里面没有人。
数天前，白羊宫的现任主人贵鬼带着他的徒弟罗喜前往故乡嘉米尔补充一下修圣衣用的银星沙，顺便让一天抱怨四遍石板床的罗喜滚一晚自家的被窝。再顺便……再顺便把目前身在庐山天天跟师兄唠嗑的玄武叫回来。
同事嘛，在对方被扣年终奖之前叫他回来是应该的。
而结果是，他到了公馆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带着另一袋银星沙并且他把它们带了回来。将出门的意义变成回来看看的，其实复职之后也没睡舒服过石板床的贵鬼决定睡个好觉。但当罗喜在半夜里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拎着民族特色浓厚的布偶通过瞬移出现在他房间里，并告诉他希腊的石床睡惯了回来之后睡不着的时候，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骚扰穆先生的次数，在得到自己的小徒弟平时还挺乖这个结论之后让出了半边床，待她躺好之后作为睡前童话的代替，讲起前次圣战的故事来。
事实上，多年前那次战争发生的时候贵鬼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也就跟现在的罗喜差不多大——所以他亲眼所见的实在有限，他的老师穆先生守宫时候的情况一概不知道，那几场战斗也理所当然激烈得容不得旁观者存在。
所以虽然说是「前次圣战」，到头来贵鬼还是将那个烙印于他脑海中、虽短暂却占据了他记忆最为浓烈鲜明的部分的时代拆开了慢慢说给她听。
「天秤座圣衣送到以后……」黑夜里他的声音沉静而安稳，与之相反的自然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紧张畅快的战斗。也许现在它们只能被称为故事，在少数人的杂谈里出现，在听众们的梦中延续。但无论如何那总是他亲身经历的，他将近乎永远地保留这些记忆，直到他老得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和年纪，直到他将所有正面负面的情绪跟自己一并埋进圣域深处的泥土里。
如果能的话贵鬼更想被葬在嘉米尔高原上，一直具体到公馆后面花园的藤架旁。这儿没有穆先生的墓碑，却是于他而言一切开始的地方。
他是这么地想在最初的地点迎来终结。
罗喜侧着身面对她的师傅，那双不知何时已经透过她与逆流的时间去往曾经的眼瞳，其中所闪烁的复杂情感是她如今不能完全理解的。比起这个，罗喜更多还是被故事本身所吸引，她抱紧自己的玩偶，瞪大眼睛注视贵鬼并等待着下个转折。贵鬼身后透过窗户和窗帘漫进房间，将那面容映照得模糊不清的薄月光把那叙述着的声音也一并染成朦胧一片。
罗喜有点不安，她感到她所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传来，然后自己和师傅就会被什么不可撼动的力量所分隔。
为了防止那样的事情发生，她悄悄握住贵鬼的一束头发，确认它们能一直留在自己手心里，才让注意力回到故事上。
而讲述故事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停下了，连同那厚重不可思议的故事一起。
「然后呢？」问出每个聆听者都会提的问题，小女孩儿又努力把眼睛睁大了些，同时又捏了捏手里握着的发丝，忐忑不安地期待回应。
陷入有些忧伤的沉思中的贵鬼被罗喜的追问带回当下，「还是睡不着？」
「嗯，」罗喜用力地点头，翡翠绿的眼睛闪着光，「贵鬼大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着就是最后了。重新封印波塞冬之后海底的神殿也开始崩溃，他们虽然都带着满身伤痕，但也安全回到了地面。」
「赢了？像光牙他们那样？」
「对。不如说很多经历过上次圣战的战士都在光牙他们身上寻找传说的圣斗士们的影子呢。」
「好厉害……那贵鬼大人是怎么想的？」
面对这个问题贵鬼没有立即回应，他明白这正是一个字也不能出错的时候。
这样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师傅。
「罗喜，你要记住一件事。」贵鬼的声音郑重了起来，「没有人能成为谁的代替品，就好像光牙与星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就好像我也永远无法成为穆先生一样。他暗自加上这一句——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几乎没跟任何人提过穆先生，因为那个人，是他努力的目标。
毫无疑问，贵鬼一直崇拜着穆，那个同时身为前代白羊座圣斗士和他师傅的人。
上一场圣战中穆与其余黄金圣斗士一起为雅典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当时他还是那样年轻，同时却也温和、完美，不露锋芒也寻不着破绽。
贵鬼一直希望他能成为像穆先生一样的人，这个愿望一直持续了很多很多年，从他开始圣斗士修行到接过白羊圣衣到回嘉米尔隐居到收年幼的罗喜为徒，这个愿望不断被隐藏却从未改变过。
自雅典娜手中接过白羊座圣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的夜晚他都不得安稳，他总是从梦中惊醒，而事后回忆起来，内容都是与穆先生重逢，对方询问圣域的现状一类。
分明没什么可心虚的。分明没犯什么错误。分明努力地承担责任了。
可为什么梦中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那么急着逃开呢。这个问题贵鬼找不出答案，而他选择的对应方法是回到嘉米尔隐居——像穆那样。
现在的贵鬼能肯定那时的自己怀着些一直以来的私心，但这不影响他认为那是个正确的选择。
嘉米尔熟悉的景色和气息使他感到安心，即使只是治标不治本，那折磨人的梦境也有了相当程度的好转。
他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只在有任务和必要时才回圣域，低调不犯错，温和待人。
贵鬼就这样从十多岁的少年长成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然后在他完全习惯的时候，他选择收养一名女童作为徒弟和下一任白羊座圣斗士的候选人。
他从没刻意寻找过弟子，罗喜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出现在他眼前的。那时他感觉似乎得到了指引，蹲下来问当时还口齿不清的孩子是否愿意随他学习修理圣衣。
那时罗喜听不懂多少复杂的词汇，她只是伸手抓住了贵鬼肩上白羊圣衣的大角，咯咯地笑出了声。
Chapter.02
——你在什么地点与老朋友相遇。
罗喜的到来改变了贵鬼的生活方式和心态，他更多的将心思倾注于如何教导他的第一个，说不定也是唯一一个弟子上。而随着罗喜的成长她更多的表现出自己与幼时贵鬼的不同，这一点直观地提醒了他，自己与穆的不同。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模仿都不可能使贵鬼成为穆。
他曾扯过自己绑着发带的发稍想将它解开，可最后也只是端详片刻松开了手。
将那当作给先生的纪念保存下来吧——他怀着这样的念头，同时再也不去想如何靠近或是如何成为那个人。
即便如此他仍然想知道一个问题，「……我做得，够好了吗？」
他无法从任何一个人口中得到正确回答，包括雅典娜在内。
「就将它交给时间来裁决吧。」贵鬼摸了摸熟睡的罗喜的脑袋，阖眼睡去。
一夜无梦。
于贵鬼而言早起已经成了习惯，即使昨晚回忆了不少东西，他睁眼时也只是天色泛白的程度。
虽然少睡个几小时对圣斗士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一定程度上的精神不振却是免不了的，尤其现在的贵鬼实际上算不得很年轻了。他用指节揉了两下太阳穴，着手准备早餐，在那过程中他决定无论如何把玄武带回去——不然不就白出来了么。
黄金圣斗士短期的离开圣域是不需要向教皇（当然目前是直接向女神）申请的，比如贵鬼现在这样。
反面教材当然是某个在庐山蹲了一个月的家伙，这个时间显然怎么都无法称为短期。
拥有相当行动力的贵鬼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五老峰，当他站在瀑布边的岩石上面时玄武和紫龙就在十米外面对面盘膝而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修行呢，可惜的是他已经听到了两个人对明天吃什么进行的争论。
「所以一大早吃粽子你也不怕消化不良？」
「拿回五感之后的第一个端午连多享受一下都不行吗，再说春丽的粽子当年谁吃得最多来着？」
「混蛋那是你好吗！而且这和当年有什么关系！」
「都是粽子的事怎么就没关系了，你比我还矮两个头的时候……」
活得挺不错嘛。贵鬼郑重考虑起了放弃喊玄武回圣域这件事的可行度。
不过最终他还是过去跟一早察觉到他的存在故意讲起玄武黑历史的紫龙和不断试图扯回话题却从未成功的玄武打了招呼。紫龙一脸意犹未尽，手上却不知从哪儿掏了只茶杯出来，贵鬼这才看到两个人中间摆着的整套陶制茶具——退休生活是不是享受得早了点？
虽然对如此自在的生活方式有点异议，他还是在紫龙的示意下跟着这两个人席地而坐。
「这时候来五老峰散步？好兴致啊。」紫龙熟练地给他沏上一杯。「试试么？」
贵鬼觉得他掌握了历代天秤座总动不动回庐山的真相，五老峰生活果真清闲。当然这么想的时候他大概忽略了白羊座代代隐居的事实。
「不错。」贵鬼将茶饮尽，也不急着切入主题，「知道我来，你们就不怕是什么紧急情况？」
紫龙续杯的功夫玄武安定地接话，「要真是是紧急情况你也不会不穿圣衣，更别说坐下喝茶了。」
将杯子放回贵鬼面前，紫龙站起身活动两下，「即使不是要紧事，估计也不是找我这闲人的，我去看看晚饭。」
一下子就留下了两位现任黄金圣斗士，如果其中一位还记得自己是的话。
「所以……有什么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吗？」玄武举起茶杯。
「事实上与我无关，但如果你再不回圣域报道的话，年终奖估计很危险。」一开始贵鬼确实是秉着顺带喊同事回去的想法，但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他的语气里多少带出了点幸灾乐祸来。
对于这么残酷而现实的问题玄武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理想性，「原来圣斗士还有年终奖这种东西啊……」
「原来你不知道吗？原来不请假是因为根本也不知道请假制度吗？」
「请假？听起来好麻烦。」
贵鬼差不多也猜到了答案。玄武自十二宫一战以来积累了不少威信，这使得很多人忽略了他获得黄金圣衣并不久这件事，自然也就没人告诉他这些。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自身并不在意。
「要是被圣域那些敬仰着『玄武大人』的下级们知道这个，你的威望估计就大打折扣了。」
「哼，随他们去。」
「你能当上黄金圣斗士真是个奇迹。」
「黄金圣衣可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的。」
随意地你来我往几句之后，没有话题的闲聊停了下来。玄武喝着茶，贵鬼则转头望着瀑布，气氛意外的毫不尴尬。
过了不很久，贵鬼还是决定继续跟玄武交流他的目的，「那么明天你……」
「不留下来过个端午么？嘉米尔没有这种说法吧。」即使是刚在贵鬼的解释下了解了工资制度之后，对方仍显得悠闲异常。
「诶？」
「你跟紫龙认识那么久了，总不可能连春丽的手艺都没试过吧？」
「这倒是……」贵鬼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春丽做饭的技术算是一绝，数十年前的和平时期他频繁到庐山串门，一定程度上都是在想念这里的饭菜。
但他更在意的却是「和紫龙认识那么久」一句。
在目前的圣域，黄金圣斗士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情况下，贵鬼与面前的天秤座玄武、金牛座哈宾杰还有旧友现射手座星矢都保持着不错的私交，其中更以玄武为甚，圣域里不少人都误认为两人已相识多年。
很多时候贵鬼也不禁要这么认为了，比如他正在做的事所处的立场。谁能相信他们相识还远不满一年呢……连贵鬼自身都对这个事实产生了怀疑。
贵鬼第一次跟玄武好好说话是在光牙他们从火星回来之后。从那时起便自然得，自然得如同老朋友一样了。
「那就这样了，我去给你和罗喜收拾个房间。」
落日将瀑布的水流染成玫瑰色，玄武却完全融入了景色中一般对此熟视无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顾自朝住所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偏是玄武呢，贵鬼起先还打算正视这个问题，但最终他决定把它作为非重点忽略掉。
大概是以前常来的缘故，贵鬼并不感到在五老峰过端午有多么特别或者新奇，不如说和紫龙玄武闲话一整天，他甚至产生了在这里多住几天的冲动。
与贵鬼完全相反，从早上醒来睁眼开始，第一次来五老峰的罗喜就一直跟在春丽身边把五月初五的风俗习惯看了个遍，此时她扯着龙峰的袖子，要跟他去瀑布底下的河边玩儿。
「看来我隐居的那段时间还真是错过了很多事。」三个男人仍在闲聊，毕竟算得上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不过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在那时候选择隐居，要是玛尔斯入侵时有你在的话……」紫龙回忆起曾经，流露出一丝遗憾来。
「隐居……」
贵鬼顿在了这里，而紫龙意识到了什么，补救似的道起了歉，「抱歉，我应该想到的。」
「是我的错，这么久了都还是这样，你们的立场其实跟我是一样的。」贵鬼从没有忘记过他得知穆先生死讯时的心情，从来没有。但他自己也明白这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之后的当下。「换个话题如何？我和玄武明天就要回圣域，不能总说这些。」
这之后三人又转换闲聊的方向谈了些更加轻松的事。应该是贵鬼与这对师兄弟都算是很久不见的缘故，话题似乎怎么也说不完，到深夜都意犹未尽。
Chapter.03
——最模糊与最明晰。
过完端午后贵鬼和玄武带着罗喜回到了圣域。雅典娜对旷工的事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也许她根本不知情。
于是贵鬼有点沮丧地发现他自己这几天回去好像毫无意义。但是过分追求事件的意义这种行为本身，也算不上很有意义。于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就被他暂时搁置在脑海深处，如同其他不那么重要的、已经结束的事件一样。
比如他和玄武的第一次正式谈话。
说是正式，其实也只是相对于战时情况危急的必要对话而言。
那是在玛尔斯事件结束后不久，自教皇厅回各自守宫的路上。「白羊座的贵鬼……是吗？」
贵鬼对突然而至的招呼有些意外，但他不习惯表露这些，「什么事？」
贵鬼最早见到玄武是在年轻的圣斗士们前往圣域之前，当时那家伙穿着天秤圣衣经过白羊宫，应该是要到天秤宫去。整个过程并不长更没有什么眼神交汇，但传递天秤宫换了主人这一信息却绰绰有余。
他曾以为玄武与哈宾杰是一类人，也就是说比起雅典娜玛尔斯什么的还是更在意自身实力。他以为玄武只是因为这点才能得到圣衣的承认，毕竟能够穿上黄金圣衣最优先也最重要的条件是实力。
后来发生的事他不打算多想，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事实——他们不熟。
「虽然有些突然……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玄武顿了顿，「玛尔斯刚到圣域的时候，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假雅典娜出现的时候，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
他停下脚步，贵鬼随即停下来看他，两人就这样在新十二宫的台阶上对视。
贵鬼一直没有面对这个问题。那时候他在嘉米尔隐居，但一直有意无意留心圣域情况的他不可能漏掉这样的大消息。贵鬼的立场与穆不同，当年撒加是穆的昔日战友，并且很多时候都是在为圣域办事，玛尔斯方则完全没有这样的行为，一开始就是为毁灭地球而来。身为上一代圣战幸存者的他所说的话一定比那些来路不明的玛尔斯手下更有可信度。
虽然势单力薄的贵鬼在那种时候采取行动，要有很大的成效非常困难，但难以作为和不作为是两个概念，这一点贵鬼心知肚明。
对视良久贵鬼终于还是先别开了视线，轻叹一声，「如果我能知道为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了。」玄武听了这不算回答的回答也不追问，只等他接下来的话。
「虽然听上去很可笑也说不定，但我大概是老了吧。」贵鬼继续向下走，「身体在远离十八岁，心态却比身体老得更快。」
「所以看到他们的时候，比起找到了寄托和希望，不如说是看到了过去。」
玄武再没说什么，只伸手拍了拍贵鬼的肩，并且由于圣衣的阻隔他的动作显得不太真切。不一会儿到了天秤宫门前，这段不长的谈话也正式宣告结束了。
那之后两人再没提起过这天的对话，却在其他地方意外的志趣相投，两人国籍也相同，很有几分君子之交的味道，不知不觉就成了一些下级口中「私交很好的黄金圣斗士大人们」。
而这一次贵鬼邀请玄武去白羊宫，修圣衣。
「天秤座圣衣……对我来说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贵鬼将修补圣衣所需的材料和工具一一排开摆正，叙述起数十年前的旧事来。
「那时海皇转生，降下洪水要清洗世界。我的师傅穆先生交给我从童虎老师那里借来的天秤座圣衣并告诉我，『从前我让你出门是因为并不危险，暗黑圣斗士那次即使遇到危急情况，以你的念力也能全身而退。这次的情况却有不同，没人了解亚特兰蒂斯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又会遇上怎样的敌人，如果不多加小心，也许就回不来了。过后你如果还活着，我会把我所知道的白羊座奥义全部传授于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这份差事我会指派他人完成，但未来你只能学到我的圣衣修复术而学不到拳法，自然也不能继承这白羊圣衣。』」这些事贵鬼从没有跟罗喜说过，因为贵鬼和穆是不同的，罗喜和儿时的贵鬼也是。他已经打定主意让罗喜继承他全部的知识，自然不需要这些旧事来软性说教。
贵鬼放下手中握着的修复锤，细细抚摩一块臂甲上的纹路，「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也什么都不怕，只知道这是先生给我的试炼，怎么可能不去。然后我背着几乎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圣衣箱去了亚特兰蒂斯，差点在那里丢掉性命。」
「虽说即使换做是其他的试炼，我也肯定会努力完成，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就是这套圣衣见证的。虽然它改变了形状，但给我的熟悉感是不会变的。」
贵鬼看起来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他并没有再说话，而是专注地修补圣衣，每一条最细微的裂缝都不放过。整个过程玄武都坐在一旁端着茶杯，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看着边上的动作。
修复已经到达收尾状态，贵鬼手心散发着纯净柔和的光芒，一点一点拂过圣衣表面。
「天秤座圣衣的新主人是你真是太好了。」他的话有些突兀，但不等玄武回味他就示意圣衣修复完毕，对方的注意力果然被圣衣所吸引，没有深究刚才的话。
穿上刚修复完毕的圣衣的玄武看起来有些耀眼。「然后呢？」他眨着眼问道，「你应该还有不少然后要说。」
「没有太多然后了。」贵鬼出乎意料地摇着头，「向经历过生死的战士叙述危险是没有意义的。只是……我大概把我的热情丢在了那儿。」
他隔着圣衣捶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我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大概很久没有大幅波动过了。也许我在上次圣战所经历的算不上很多，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生死别离，聚散悲欢，这些都被我见识经历过。」
「所以我以前才说感到自己已经老去，隐居并不完全是为了效仿先生，更因为我不想插手这些事，光牙他们的出现是希望是回忆，更是不作为的理由。少年们能够创造奇迹，也只有他们能够创造奇迹，而我的时代和热情都不在这里。」
说到后面贵鬼的话已经不是说给玄武听的，更像是一种单纯的倾吐。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玄武干脆扯了他上白羊宫屋顶看起了日落。
夕阳将玄武的头发染成奇异的瑰色，连那青碧的眼瞳也镀上薄薄一层红光。「跟五老峰比起来，差别真大。」贵鬼想起前些天五老峰的日落，当时与辉光融合显得毫不在意的玄武，原来也是关心那景色的吗？
「我呢，虽然也算是从上次圣战活到了现在，具体情况却完全不清楚啊。」玄武大概看够了夕景，慢悠悠地开了口。「圣战开始前我就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离开师门，过了一段时间随心所欲的空虚生活。但这段时间并不久，我很快就听到了老师战死的消息，可那时候的我却没有选择马上回去——几年前我经常会想，如果我当时立刻回五老峰，后来师兄是不是就不会五感尽失了？」
「我不知道驱使我拼命取得天秤圣衣的动力到底是什么，是愧疚还是责任或者皆而有之，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继承了天秤圣衣，现在是雅典娜的战士。那些少年非常优秀，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够超越我们。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我还活着，那么我就要对得起自己的生命。」
「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和心态也尊重它们，但我的做法会与你完全不同。」
他站起来，从白羊宫的屋顶径直跳了下去，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
Chapter.04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无论它们真实与否，总是会失去后来，因为一些意外。
贵鬼和玄武就是这样。因为玄武为了保护他和贵鬼所认定的希望失去了生命，贵鬼连他的遗体和圣衣石都没有见到。
或许是没看到遗体和遗物，贵鬼觉得自己并不伤心。那家伙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目标，比谁都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并为此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只不过，他只不过是离开得有点早。
仅此而已。
在圣域保护雅典娜的时候贵鬼并不是没有想过到前线去，哈宾杰的鼓动比任何时候都要有效。但现在的他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的目标和使命，最前方有那些少年们，有星矢，还会有更多为了信念而战的圣斗士们加入，目前的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在圣域确保雅典娜的安全，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他做好了为此献出生命的准备。
最后，这是整个故事的最后了。贵鬼并没有为他的目标献出生命，但圣斗士方获胜了——有惊无险，毫无疑问地。
他预感将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于是他向雅典娜请命回嘉米尔。回去之前他特意找到保管着天秤圣衣的紫龙，从他手里借来天秤剑。
「我想借它一天，或者一晚……仅此而已。」
那把剑已经修复如新，曾经断裂的痕迹已经看不出来了，但那是贵鬼亲手修复的，他清楚的记得上面曾经出现的每一条裂纹。
数个小时他抚着剑身一语不发，却也没有悲喜，直到抱着它陷入睡梦中。
贵鬼很久没有梦到穆先生了，自给玄武修过圣衣之后一次也没有。
这回的梦与以往不同——穆先生的身侧站着玄武，两人都像他最后一次见到的那样正值风华，他们凝视着他，眼角含笑。
那两双瞳仁中同时映出他的面容，他看到自己满头华发，岁月在那身体上刻下深浅不一的皱纹。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睁开眼睛，却发现泪水打湿了头发。
The End.
知道电阻有个坛子于是把这个搬过来w要加油发展啊wwwww
————————————随意拉个线————————————
Chapter.01
——那是不怎么重要的回忆。
今天的白羊宫也很安静，嗯，大概更胜往常。
这当然是因为那里面没有人。
数天前，白羊宫的现任主人贵鬼带着他的徒弟罗喜前往故乡嘉米尔补充一下修圣衣用的银星沙，顺便让一天抱怨四遍石板床的罗喜滚一晚自家的被窝。再顺便……再顺便把目前身在庐山天天跟师兄唠嗑的玄武叫回来。
同事嘛，在对方被扣年终奖之前叫他回来是应该的。
而结果是，他到了公馆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带着另一袋银星沙并且他把它们带了回来。将出门的意义变成回来看看的，其实复职之后也没睡舒服过石板床的贵鬼决定睡个好觉。但当罗喜在半夜里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拎着民族特色浓厚的布偶通过瞬移出现在他房间里，并告诉他希腊的石床睡惯了回来之后睡不着的时候，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骚扰穆先生的次数，在得到自己的小徒弟平时还挺乖这个结论之后让出了半边床，待她躺好之后作为睡前童话的代替，讲起前次圣战的故事来。
事实上，多年前那次战争发生的时候贵鬼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也就跟现在的罗喜差不多大——所以他亲眼所见的实在有限，他的老师穆先生守宫时候的情况一概不知道，那几场战斗也理所当然激烈得容不得旁观者存在。
所以虽然说是「前次圣战」，到头来贵鬼还是将那个烙印于他脑海中、虽短暂却占据了他记忆最为浓烈鲜明的部分的时代拆开了慢慢说给她听。
「天秤座圣衣送到以后……」黑夜里他的声音沉静而安稳，与之相反的自然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紧张畅快的战斗。也许现在它们只能被称为故事，在少数人的杂谈里出现，在听众们的梦中延续。但无论如何那总是他亲身经历的，他将近乎永远地保留这些记忆，直到他老得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和年纪，直到他将所有正面负面的情绪跟自己一并埋进圣域深处的泥土里。
如果能的话贵鬼更想被葬在嘉米尔高原上，一直具体到公馆后面花园的藤架旁。这儿没有穆先生的墓碑，却是于他而言一切开始的地方。
他是这么地想在最初的地点迎来终结。
罗喜侧着身面对她的师傅，那双不知何时已经透过她与逆流的时间去往曾经的眼瞳，其中所闪烁的复杂情感是她如今不能完全理解的。比起这个，罗喜更多还是被故事本身所吸引，她抱紧自己的玩偶，瞪大眼睛注视贵鬼并等待着下个转折。贵鬼身后透过窗户和窗帘漫进房间，将那面容映照得模糊不清的薄月光把那叙述着的声音也一并染成朦胧一片。
罗喜有点不安，她感到她所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传来，然后自己和师傅就会被什么不可撼动的力量所分隔。
为了防止那样的事情发生，她悄悄握住贵鬼的一束头发，确认它们能一直留在自己手心里，才让注意力回到故事上。
而讲述故事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停下了，连同那厚重不可思议的故事一起。
「然后呢？」问出每个聆听者都会提的问题，小女孩儿又努力把眼睛睁大了些，同时又捏了捏手里握着的发丝，忐忑不安地期待回应。
陷入有些忧伤的沉思中的贵鬼被罗喜的追问带回当下，「还是睡不着？」
「嗯，」罗喜用力地点头，翡翠绿的眼睛闪着光，「贵鬼大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着就是最后了。重新封印波塞冬之后海底的神殿也开始崩溃，他们虽然都带着满身伤痕，但也安全回到了地面。」
「赢了？像光牙他们那样？」
「对。不如说很多经历过上次圣战的战士都在光牙他们身上寻找传说的圣斗士们的影子呢。」
「好厉害……那贵鬼大人是怎么想的？」
面对这个问题贵鬼没有立即回应，他明白这正是一个字也不能出错的时候。
这样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师傅。
「罗喜，你要记住一件事。」贵鬼的声音郑重了起来，「没有人能成为谁的代替品，就好像光牙与星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就好像我也永远无法成为穆先生一样。他暗自加上这一句——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几乎没跟任何人提过穆先生，因为那个人，是他努力的目标。
毫无疑问，贵鬼一直崇拜着穆，那个同时身为前代白羊座圣斗士和他师傅的人。
上一场圣战中穆与其余黄金圣斗士一起为雅典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当时他还是那样年轻，同时却也温和、完美，不露锋芒也寻不着破绽。
贵鬼一直希望他能成为像穆先生一样的人，这个愿望一直持续了很多很多年，从他开始圣斗士修行到接过白羊圣衣到回嘉米尔隐居到收年幼的罗喜为徒，这个愿望不断被隐藏却从未改变过。
自雅典娜手中接过白羊座圣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的夜晚他都不得安稳，他总是从梦中惊醒，而事后回忆起来，内容都是与穆先生重逢，对方询问圣域的现状一类。
分明没什么可心虚的。分明没犯什么错误。分明努力地承担责任了。
可为什么梦中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那么急着逃开呢。这个问题贵鬼找不出答案，而他选择的对应方法是回到嘉米尔隐居——像穆那样。
现在的贵鬼能肯定那时的自己怀着些一直以来的私心，但这不影响他认为那是个正确的选择。
嘉米尔熟悉的景色和气息使他感到安心，即使只是治标不治本，那折磨人的梦境也有了相当程度的好转。
他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只在有任务和必要时才回圣域，低调不犯错，温和待人。
贵鬼就这样从十多岁的少年长成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然后在他完全习惯的时候，他选择收养一名女童作为徒弟和下一任白羊座圣斗士的候选人。
他从没刻意寻找过弟子，罗喜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出现在他眼前的。那时他感觉似乎得到了指引，蹲下来问当时还口齿不清的孩子是否愿意随他学习修理圣衣。
那时罗喜听不懂多少复杂的词汇，她只是伸手抓住了贵鬼肩上白羊圣衣的大角，咯咯地笑出了声。
Chapter.02
——你在什么地点与老朋友相遇。
罗喜的到来改变了贵鬼的生活方式和心态，他更多的将心思倾注于如何教导他的第一个，说不定也是唯一一个弟子上。而随着罗喜的成长她更多的表现出自己与幼时贵鬼的不同，这一点直观地提醒了他，自己与穆的不同。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模仿都不可能使贵鬼成为穆。
他曾扯过自己绑着发带的发稍想将它解开，可最后也只是端详片刻松开了手。
将那当作给先生的纪念保存下来吧——他怀着这样的念头，同时再也不去想如何靠近或是如何成为那个人。
即便如此他仍然想知道一个问题，「……我做得，够好了吗？」
他无法从任何一个人口中得到正确回答，包括雅典娜在内。
「就将它交给时间来裁决吧。」贵鬼摸了摸熟睡的罗喜的脑袋，阖眼睡去。
一夜无梦。
于贵鬼而言早起已经成了习惯，即使昨晚回忆了不少东西，他睁眼时也只是天色泛白的程度。
虽然少睡个几小时对圣斗士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一定程度上的精神不振却是免不了的，尤其现在的贵鬼实际上算不得很年轻了。他用指节揉了两下太阳穴，着手准备早餐，在那过程中他决定无论如何把玄武带回去——不然不就白出来了么。
黄金圣斗士短期的离开圣域是不需要向教皇（当然目前是直接向女神）申请的，比如贵鬼现在这样。
反面教材当然是某个在庐山蹲了一个月的家伙，这个时间显然怎么都无法称为短期。
拥有相当行动力的贵鬼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五老峰，当他站在瀑布边的岩石上面时玄武和紫龙就在十米外面对面盘膝而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修行呢，可惜的是他已经听到了两个人对明天吃什么进行的争论。
「所以一大早吃粽子你也不怕消化不良？」
「拿回五感之后的第一个端午连多享受一下都不行吗，再说春丽的粽子当年谁吃得最多来着？」
「混蛋那是你好吗！而且这和当年有什么关系！」
「都是粽子的事怎么就没关系了，你比我还矮两个头的时候……」
活得挺不错嘛。贵鬼郑重考虑起了放弃喊玄武回圣域这件事的可行度。
不过最终他还是过去跟一早察觉到他的存在故意讲起玄武黑历史的紫龙和不断试图扯回话题却从未成功的玄武打了招呼。紫龙一脸意犹未尽，手上却不知从哪儿掏了只茶杯出来，贵鬼这才看到两个人中间摆着的整套陶制茶具——退休生活是不是享受得早了点？
虽然对如此自在的生活方式有点异议，他还是在紫龙的示意下跟着这两个人席地而坐。
「这时候来五老峰散步？好兴致啊。」紫龙熟练地给他沏上一杯。「试试么？」
贵鬼觉得他掌握了历代天秤座总动不动回庐山的真相，五老峰生活果真清闲。当然这么想的时候他大概忽略了白羊座代代隐居的事实。
「不错。」贵鬼将茶饮尽，也不急着切入主题，「知道我来，你们就不怕是什么紧急情况？」
紫龙续杯的功夫玄武安定地接话，「要真是是紧急情况你也不会不穿圣衣，更别说坐下喝茶了。」
将杯子放回贵鬼面前，紫龙站起身活动两下，「即使不是要紧事，估计也不是找我这闲人的，我去看看晚饭。」
一下子就留下了两位现任黄金圣斗士，如果其中一位还记得自己是的话。
「所以……有什么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吗？」玄武举起茶杯。
「事实上与我无关，但如果你再不回圣域报道的话，年终奖估计很危险。」一开始贵鬼确实是秉着顺带喊同事回去的想法，但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他的语气里多少带出了点幸灾乐祸来。
对于这么残酷而现实的问题玄武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理想性，「原来圣斗士还有年终奖这种东西啊……」
「原来你不知道吗？原来不请假是因为根本也不知道请假制度吗？」
「请假？听起来好麻烦。」
贵鬼差不多也猜到了答案。玄武自十二宫一战以来积累了不少威信，这使得很多人忽略了他获得黄金圣衣并不久这件事，自然也就没人告诉他这些。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自身并不在意。
「要是被圣域那些敬仰着『玄武大人』的下级们知道这个，你的威望估计就大打折扣了。」
「哼，随他们去。」
「你能当上黄金圣斗士真是个奇迹。」
「黄金圣衣可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的。」
随意地你来我往几句之后，没有话题的闲聊停了下来。玄武喝着茶，贵鬼则转头望着瀑布，气氛意外的毫不尴尬。
过了不很久，贵鬼还是决定继续跟玄武交流他的目的，「那么明天你……」
「不留下来过个端午么？嘉米尔没有这种说法吧。」即使是刚在贵鬼的解释下了解了工资制度之后，对方仍显得悠闲异常。
「诶？」
「你跟紫龙认识那么久了，总不可能连春丽的手艺都没试过吧？」
「这倒是……」贵鬼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春丽做饭的技术算是一绝，数十年前的和平时期他频繁到庐山串门，一定程度上都是在想念这里的饭菜。
但他更在意的却是「和紫龙认识那么久」一句。
在目前的圣域，黄金圣斗士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情况下，贵鬼与面前的天秤座玄武、金牛座哈宾杰还有旧友现射手座星矢都保持着不错的私交，其中更以玄武为甚，圣域里不少人都误认为两人已相识多年。
很多时候贵鬼也不禁要这么认为了，比如他正在做的事所处的立场。谁能相信他们相识还远不满一年呢……连贵鬼自身都对这个事实产生了怀疑。
贵鬼第一次跟玄武好好说话是在光牙他们从火星回来之后。从那时起便自然得，自然得如同老朋友一样了。
「那就这样了，我去给你和罗喜收拾个房间。」
落日将瀑布的水流染成玫瑰色，玄武却完全融入了景色中一般对此熟视无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顾自朝住所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偏是玄武呢，贵鬼起先还打算正视这个问题，但最终他决定把它作为非重点忽略掉。
大概是以前常来的缘故，贵鬼并不感到在五老峰过端午有多么特别或者新奇，不如说和紫龙玄武闲话一整天，他甚至产生了在这里多住几天的冲动。
与贵鬼完全相反，从早上醒来睁眼开始，第一次来五老峰的罗喜就一直跟在春丽身边把五月初五的风俗习惯看了个遍，此时她扯着龙峰的袖子，要跟他去瀑布底下的河边玩儿。
「看来我隐居的那段时间还真是错过了很多事。」三个男人仍在闲聊，毕竟算得上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不过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在那时候选择隐居，要是玛尔斯入侵时有你在的话……」紫龙回忆起曾经，流露出一丝遗憾来。
「隐居……」
贵鬼顿在了这里，而紫龙意识到了什么，补救似的道起了歉，「抱歉，我应该想到的。」
「是我的错，这么久了都还是这样，你们的立场其实跟我是一样的。」贵鬼从没有忘记过他得知穆先生死讯时的心情，从来没有。但他自己也明白这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之后的当下。「换个话题如何？我和玄武明天就要回圣域，不能总说这些。」
这之后三人又转换闲聊的方向谈了些更加轻松的事。应该是贵鬼与这对师兄弟都算是很久不见的缘故，话题似乎怎么也说不完，到深夜都意犹未尽。
Chapter.03
——最模糊与最明晰。
过完端午后贵鬼和玄武带着罗喜回到了圣域。雅典娜对旷工的事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也许她根本不知情。
于是贵鬼有点沮丧地发现他自己这几天回去好像毫无意义。但是过分追求事件的意义这种行为本身，也算不上很有意义。于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就被他暂时搁置在脑海深处，如同其他不那么重要的、已经结束的事件一样。
比如他和玄武的第一次正式谈话。
说是正式，其实也只是相对于战时情况危急的必要对话而言。
那是在玛尔斯事件结束后不久，自教皇厅回各自守宫的路上。「白羊座的贵鬼……是吗？」
贵鬼对突然而至的招呼有些意外，但他不习惯表露这些，「什么事？」
贵鬼最早见到玄武是在年轻的圣斗士们前往圣域之前，当时那家伙穿着天秤圣衣经过白羊宫，应该是要到天秤宫去。整个过程并不长更没有什么眼神交汇，但传递天秤宫换了主人这一信息却绰绰有余。
他曾以为玄武与哈宾杰是一类人，也就是说比起雅典娜玛尔斯什么的还是更在意自身实力。他以为玄武只是因为这点才能得到圣衣的承认，毕竟能够穿上黄金圣衣最优先也最重要的条件是实力。
后来发生的事他不打算多想，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事实——他们不熟。
「虽然有些突然……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玄武顿了顿，「玛尔斯刚到圣域的时候，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假雅典娜出现的时候，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
他停下脚步，贵鬼随即停下来看他，两人就这样在新十二宫的台阶上对视。
贵鬼一直没有面对这个问题。那时候他在嘉米尔隐居，但一直有意无意留心圣域情况的他不可能漏掉这样的大消息。贵鬼的立场与穆不同，当年撒加是穆的昔日战友，并且很多时候都是在为圣域办事，玛尔斯方则完全没有这样的行为，一开始就是为毁灭地球而来。身为上一代圣战幸存者的他所说的话一定比那些来路不明的玛尔斯手下更有可信度。
虽然势单力薄的贵鬼在那种时候采取行动，要有很大的成效非常困难，但难以作为和不作为是两个概念，这一点贵鬼心知肚明。
对视良久贵鬼终于还是先别开了视线，轻叹一声，「如果我能知道为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了。」玄武听了这不算回答的回答也不追问，只等他接下来的话。
「虽然听上去很可笑也说不定，但我大概是老了吧。」贵鬼继续向下走，「身体在远离十八岁，心态却比身体老得更快。」
「所以看到他们的时候，比起找到了寄托和希望，不如说是看到了过去。」
玄武再没说什么，只伸手拍了拍贵鬼的肩，并且由于圣衣的阻隔他的动作显得不太真切。不一会儿到了天秤宫门前，这段不长的谈话也正式宣告结束了。
那之后两人再没提起过这天的对话，却在其他地方意外的志趣相投，两人国籍也相同，很有几分君子之交的味道，不知不觉就成了一些下级口中「私交很好的黄金圣斗士大人们」。
而这一次贵鬼邀请玄武去白羊宫，修圣衣。
「天秤座圣衣……对我来说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贵鬼将修补圣衣所需的材料和工具一一排开摆正，叙述起数十年前的旧事来。
「那时海皇转生，降下洪水要清洗世界。我的师傅穆先生交给我从童虎老师那里借来的天秤座圣衣并告诉我，『从前我让你出门是因为并不危险，暗黑圣斗士那次即使遇到危急情况，以你的念力也能全身而退。这次的情况却有不同，没人了解亚特兰蒂斯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又会遇上怎样的敌人，如果不多加小心，也许就回不来了。过后你如果还活着，我会把我所知道的白羊座奥义全部传授于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这份差事我会指派他人完成，但未来你只能学到我的圣衣修复术而学不到拳法，自然也不能继承这白羊圣衣。』」这些事贵鬼从没有跟罗喜说过，因为贵鬼和穆是不同的，罗喜和儿时的贵鬼也是。他已经打定主意让罗喜继承他全部的知识，自然不需要这些旧事来软性说教。
贵鬼放下手中握着的修复锤，细细抚摩一块臂甲上的纹路，「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也什么都不怕，只知道这是先生给我的试炼，怎么可能不去。然后我背着几乎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圣衣箱去了亚特兰蒂斯，差点在那里丢掉性命。」
「虽说即使换做是其他的试炼，我也肯定会努力完成，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就是这套圣衣见证的。虽然它改变了形状，但给我的熟悉感是不会变的。」
贵鬼看起来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他并没有再说话，而是专注地修补圣衣，每一条最细微的裂缝都不放过。整个过程玄武都坐在一旁端着茶杯，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看着边上的动作。
修复已经到达收尾状态，贵鬼手心散发着纯净柔和的光芒，一点一点拂过圣衣表面。
「天秤座圣衣的新主人是你真是太好了。」他的话有些突兀，但不等玄武回味他就示意圣衣修复完毕，对方的注意力果然被圣衣所吸引，没有深究刚才的话。
穿上刚修复完毕的圣衣的玄武看起来有些耀眼。「然后呢？」他眨着眼问道，「你应该还有不少然后要说。」
「没有太多然后了。」贵鬼出乎意料地摇着头，「向经历过生死的战士叙述危险是没有意义的。只是……我大概把我的热情丢在了那儿。」
他隔着圣衣捶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我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大概很久没有大幅波动过了。也许我在上次圣战所经历的算不上很多，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生死别离，聚散悲欢，这些都被我见识经历过。」
「所以我以前才说感到自己已经老去，隐居并不完全是为了效仿先生，更因为我不想插手这些事，光牙他们的出现是希望是回忆，更是不作为的理由。少年们能够创造奇迹，也只有他们能够创造奇迹，而我的时代和热情都不在这里。」
说到后面贵鬼的话已经不是说给玄武听的，更像是一种单纯的倾吐。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玄武干脆扯了他上白羊宫屋顶看起了日落。
夕阳将玄武的头发染成奇异的瑰色，连那青碧的眼瞳也镀上薄薄一层红光。「跟五老峰比起来，差别真大。」贵鬼想起前些天五老峰的日落，当时与辉光融合显得毫不在意的玄武，原来也是关心那景色的吗？
「我呢，虽然也算是从上次圣战活到了现在，具体情况却完全不清楚啊。」玄武大概看够了夕景，慢悠悠地开了口。「圣战开始前我就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离开师门，过了一段时间随心所欲的空虚生活。但这段时间并不久，我很快就听到了老师战死的消息，可那时候的我却没有选择马上回去——几年前我经常会想，如果我当时立刻回五老峰，后来师兄是不是就不会五感尽失了？」
「我不知道驱使我拼命取得天秤圣衣的动力到底是什么，是愧疚还是责任或者皆而有之，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继承了天秤圣衣，现在是雅典娜的战士。那些少年非常优秀，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够超越我们。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我还活着，那么我就要对得起自己的生命。」
「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和心态也尊重它们，但我的做法会与你完全不同。」
他站起来，从白羊宫的屋顶径直跳了下去，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
Chapter.04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无论它们真实与否，总是会失去后来，因为一些意外。
贵鬼和玄武就是这样。因为玄武为了保护他和贵鬼所认定的希望失去了生命，贵鬼连他的遗体和圣衣石都没有见到。
或许是没看到遗体和遗物，贵鬼觉得自己并不伤心。那家伙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目标，比谁都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并为此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只不过，他只不过是离开得有点早。
仅此而已。
在圣域保护雅典娜的时候贵鬼并不是没有想过到前线去，哈宾杰的鼓动比任何时候都要有效。但现在的他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的目标和使命，最前方有那些少年们，有星矢，还会有更多为了信念而战的圣斗士们加入，目前的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在圣域确保雅典娜的安全，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他做好了为此献出生命的准备。
最后，这是整个故事的最后了。贵鬼并没有为他的目标献出生命，但圣斗士方获胜了——有惊无险，毫无疑问地。
他预感将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于是他向雅典娜请命回嘉米尔。回去之前他特意找到保管着天秤圣衣的紫龙，从他手里借来天秤剑。
「我想借它一天，或者一晚……仅此而已。」
那把剑已经修复如新，曾经断裂的痕迹已经看不出来了，但那是贵鬼亲手修复的，他清楚的记得上面曾经出现的每一条裂纹。
数个小时他抚着剑身一语不发，却也没有悲喜，直到抱着它陷入睡梦中。
贵鬼很久没有梦到穆先生了，自给玄武修过圣衣之后一次也没有。
这回的梦与以往不同——穆先生的身侧站着玄武，两人都像他最后一次见到的那样正值风华，他们凝视着他，眼角含笑。
那两双瞳仁中同时映出他的面容，他看到自己满头华发，岁月在那身体上刻下深浅不一的皱纹。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睁开眼睛，却发现泪水打湿了头发。
The End.
